第956章 直面(1/2)
“州牧要见我?”
听到手底下人的汇报,张汉荣面露诧异之色,喃喃道:“我跟他又没什么交情,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突然之间来找我做什么?”
漕运司虽然是在河州境内,但是跟河州州牧郭念文没有半点关系,他的直属上峰是户部尚书焦奇志。甚至在很多时候就连焦奇志都管不到他,大离越是安稳的时候,便越是如此。
历代几任漕运使都是这么过来的。
虽然有些人跟州牧会建立私交,若是足够大方,也可能会把手里的好处分给周某一些,就是为了培养交情,关键时刻能够用得上这位封疆大吏。
可是到了他这一任,别说是与郭念文培养交情,两人之间连面都没见过几次。
想到这里,张汉荣放下了手中的海图,问道:“派人问过了吗?”
“张头,问过了,但那位州牧大人什么都不说。”
手下的人低声道:“而且表情很难看,感觉像是过来兴师问罪的。”
“兴师问罪?这就奇了。”
张汉荣摇了摇头。
自己从来都没有得罪过那位州牧大人,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跑过来兴师问罪?
难道是后悔不要自己的银子,这会儿跑过来算总账了?
他不与郭念文打交道的原因之一,就是郭念文不肯收银子,或者说,他不肯收漕运司的银子。
在张汉荣看来,为官一任,就没有不贪的,区别只是有没有把公事放在前头。
办好了自己该办的事,贪点银子,也是无伤大雅。所以他才会选择给郭念文准备了一份好处,结果却被人家给拒绝了。
算一算,这件事也过去好多年了。
从那以后两人之间就没有什么交集,如今郭念文主动登门,很难不让张汉荣觉得是秋后算账。
就是这‘秋’得也太长了。
心中琢磨了一下,想不透郭念文到底在卖什么关子,张汉荣干脆起身说道:“先叫人好生招待着,我去准备准备,随后便去会会他。”
“明白。”手下点了点头。
……
过了没多久。
张汉荣换上一身官袍,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客厅,遥遥对着坐在那边的郭念文拱手说道:“漕运司诸事繁杂,稍微耽搁了一会儿时间,没让郭大人久等吧?”
郭念文抬了抬眼皮,淡淡道:“无妨,张漕使贵人事忙,比不得老夫清闲。等一会儿,也就等一会儿了。”
这句话让张汉荣碰了个软钉子,脸上的笑容却不改分毫,大咧咧坐在郭念文侧手边,“那就好,来,请茶。”
他主动为郭念文添茶倒水。
不想郭念文只是瞥了一眼,连扶杯这种动作都懒得做。
如此来者不善的架势,令张汉荣眼皮微跳,皮笑肉不笑的,添完了一杯茶水。
随后便开门见山道:“郭大人今日登门而来,想必是有要事了,不妨说给张某听听,如果张某帮得上忙,绝对不会推辞。”
“张漕使当然帮得上忙。”
郭念文冷笑了一声,“不过在说正事之前,还有几件小事,老夫想要与张漕使聊上一聊。”
张汉荣坦然相对,“郭大人但说无妨。”
倒是摆出了一副没有什么可心虚的样子。
不过硬要说来,张汉荣觉得自己在郭念文面前,确实没有什么可心虚的地方。一来两人这么多年,根本就没打过几次交道,二来郭念文当初拒绝了自己给的好处,那就等于是离开了漕运的核心圈层。
就算想要挑事儿,他手里面也没什么证据。
能够坐在漕运使这个位置上这么多年,张汉荣肯定不会是个碌碌之辈,如果是草包的话,他早就被人拿下去了。
所以在见到郭念文的时候,张汉荣心里已经有了几分猜测,尤其看到郭念文这副模样,就知道他想要从哪方面做文章。
无非是要说自己这些年来虚报损耗,或是在漕运漕粮这方面贪墨了银子。
张汉荣敢做,那就不怕被人抓到,至少不怕被郭念文这个河州州牧给抓到。
见他神色如此坦然,郭念文笑了笑,拿起张汉荣亲自倒的那一杯茶水,“张漕使,可知老夫在来漕运司之前去过什么地方?”
张汉荣面不改色道:“郭大人去了什么地方,我怎么会知道?”
“不过无论郭大人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知道了什么事,想必与张某都没有任何关系,张某行得端,坐得正,为官多年,兢兢业业,经得起查。”
“哦?”
郭念文的笑容更盛,“既然如此,就请张漕使为老夫解释解释,为何户房那边,你们漕运司交上去的所有文书都经不起推敲呢?”
“如何经不起推敲?”张汉荣这会儿终于知道郭念文为何而来,但也毫无惧意:“漕运司的所有账目,最后都是要交到户部尚书手上亲自过目的。这些年来从未出过任何问题,怎么到了郭大人口中,却成了经不起推敲了?”
他先是把焦奇志拉出来,扯个虎皮镇住场子,同样也是隐晦的提醒郭念文,自己背后不是没有靠山。
如果要来漕运司搞事情,最好先想一想能不能过得了户部这关。
郭念文当然知道张汉荣那点心思,云淡风轻的饮了口茶,随即道:“漕运司每年都有船只报损,次次都是沉船,漕粮霉损过高,十折其一,已经远远超出正常的范畴。如果这两件事,也是户部尚书点过头的,那老夫倒想问问,你们到底是把漕运司当做什么地方了?”
“你们自己家的营生吗?”
他这话倒是没有什么火气。
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却让张汉荣眉头微挑,凝视着他,反问道:“船只报损,缘由都在文书上写清楚了。大离运河受到天地异变影响,本来就比从前危险了许多,气候诡谲,漕粮保存不当,霉化折损,又有什么可稀奇的?”
他虽然底气十足,并不怕郭念文兴师问罪,但该有的解释还是要有。
可惜这两句解释不能让郭念文感到满意。
“郭大人,你我之间本无交集,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没有必要拿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为难张某人。”见郭念文笑而不语,张汉荣也是直言道:“您心中清楚这点事情,在大离根本算不了什么。
有我在的漕运司,这些年来从未出过什么大事,几十年前留下来的烂摊子,也是张某一力承担,稳住了大局。
想凭着这点小事情扳倒张某?郭大人,还是省省力气吧。”
张汉荣的话音刚落,郭念文突然之间放下茶杯,抚掌言道:“好,说的很好!可惜,在老夫面前说得天花乱坠,就不知换个人当面,张漕使还能不能发挥这等口才。”
张汉荣脸色微变,有些惊疑不定地看向郭念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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