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安迪的窘况（1/1）

周路在马背上昏昏沉沉地睡着了，连日来的疲惫像铅块一样压在他的眼皮上。他的身体随着马背的起伏轻轻摇晃，双手却仍本能地紧握着缰绳。

突然，一阵剧烈的颠簸将他惊醒。他猛地睁开眼，发现\"阿尔忒弥斯\"正在以惊人的速度狂奔。夜风呼啸着掠过耳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部，让他瞬间清醒过来。他能感受到马儿紧绷的肌肉和急促的呼吸，显然已经奔跑了相当长的时间。

身后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那是沼泽短吻鳄特有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威胁。周路下意识地回头，在惨白的月光下，隐约看见几个黑影正在泥泞中快速移动，追逐着他们。

周路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庆幸，至少这次\"阿尔忒弥斯\"没有像上次遭遇毒蛇时那样，将他摔下马背。

一轮满月高悬在夜空中，银白的月光洒在沼泽地上，将水面映照得闪闪发亮。马蹄踏过之处，惊起一片片水花，在月光下如同散落的珍珠。四周不时传来\"扑通\"的水声，那是被惊动的沼泽生物匆忙躲藏时发出的动静。

\"好了，好了，好姑娘。\"周路轻声安抚着受惊的马儿，粗糙的手掌轻轻抚摸着它汗湿的脖颈。\"阿尔忒弥斯\"的耳朵警惕地转动着，但在确认没有迫近的危险后，终于渐渐放慢了脚步，从狂奔变成了小跑，最后转为平稳的慢步。

远处，圣丹尼斯的灯火在夜色中闪烁，像是指引迷途旅人的灯塔。那些温暖的黄色光点，在漆黑的沼泽背景下显得格外明亮。周路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他调整了一下坐姿，拍了拍马颈，朝着那片光明继续前进。

沼泽地的水雾渐渐浓重起来，像一层薄纱笼罩在四周。雾气中，周路猛然隐约看见前方路旁的老橡树下亮着一盏昏黄的油灯，灯旁站着个披着破旧披风的女人。她的身影在雾气中若隐若现，仿佛随时会消散。

\"阿尔忒弥斯\"不安地打了个响鼻，周路轻抚马颈安抚着，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朝那盏灯走去。靠近后，他看清这是个吉普赛打扮的老妇人，脸上布满皱纹，眼睛却亮得惊人。

\"两美元，陌生人，\"老妇人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让我为你揭示命运的轨迹。\"她伸出枯瘦的手，指甲缝里沾着不知名的黑色粉末。

周路挑了挑眉，从口袋里摸出两枚硬币。他确实好奇，这个世界的占卜师能否看穿他穿越者的身份。硬币落入老妇人掌心的瞬间，她突然剧烈颤抖起来，浑浊的眼白上翻，露出布满血丝的眼球。

\"Fhtagn!（万岁！）\"老妇人用非人的嗓音嘶吼着，跳起诡异的舞蹈，破旧的披风在雾气中翻飞，\"我看见...我看见你踏着群星的轨迹而来！你不属于这个世界...你的存在就像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

周路的手不自觉地按在了枪柄上。老妇人的身体扭曲成不可能的角度，继续用混杂着未知语言的呓语喊道：\"命运之线因你而扭曲...你将如火焰般点燃这个世界...将旧日的秩序焚烧殆尽...ph'ngiglw'nafhcthulhuR'lyehwgah'naglfhtagn！（在拉莱耶的宅邸中，沉睡的克苏鲁候汝入梦！）\"

突然，油灯的火苗暴涨，随即熄灭。黑暗中，周路听见重物倒地的声音。等他重新点燃火柴，只见老妇人瘫倒在地，嘴角渗出黑色的液体，已经没了气息。更诡异的是，她的脸上凝固着一个扭曲的笑容，仿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看到了什么令人欣喜的景象。

远处的圣丹尼斯灯火依旧明亮，周路却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他翻身上马，\"阿尔忒弥斯\"似乎也感知到了危险，不等催促就快步离开了这个不详的地方。夜雾中，隐约还能听见那盏破油灯在风中摇晃的吱呀声。

晨光熹微时分，周路牵着\"阿尔忒弥斯\"踏入了圣丹尼斯的石板街道。马蹄铁与青石相击的清脆声响惊起了几只早起的鸽子。他径直走向码头警署，推开了那扇镶嵌着铜钉的橡木大门。

安迪警长正瘫坐在办公椅上，额头抵着案头堆积如山的卷宗。听到脚步声，他缓缓抬头，露出了一张憔悴不堪的脸——眼袋浮肿得像两个熟透的李子，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发际线又向后撤退了半寸。办公桌上的烟灰缸里，雪茄烟蒂堆成了小山。

\"老天，你来了。不过我现在可不能接待你了。\"安迪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他颤抖着手指向墙上贴着的受害者画像，\"第七个了，昨晚码头区又发现一具。议员的千金...连同四个持枪侍卫，全成了干尸。\"

周路走近细看，法医绘制的解剖图上，少女脖颈处赫然印着两个细小的孔洞。

\"验尸官说...\"安迪突然压低声音，\"每具尸体残留的血液不足一汤匙。\"他神经质地搓着手指，袖口沾着威士忌和咖啡的污渍，\"市长今早下了最后通牒，三天破不了案...\"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我就得去守墓园了。\"

窗外传来报童的叫卖声，头条赫然是《吸血鬼肆虐圣丹尼斯》。他注意到警长办公桌抽屉里露出的蒜头和木桩一角。

\"这活儿我接了。\"周路突然开口，声音因疲惫而嘶哑，\"不过现在...\"他指了指自己沾满泥泞的靴子和布满血丝的眼睛，\"我需要一张床，最好还有热水澡。\"

周路的话让安迪警长那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他猛地站起身，带翻了身后的椅子，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你肯接手？太好了！我就知道你靠谱！”安迪激动地搓着手，在狭小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那模样就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焦躁不安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