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双计连环(1/2)
五叔。
听到这两个字,蔡谦整个人如同置身冰窖,竟是不能自已地剧颤起来。
本在哆嗦的蔡斌却是忽然停止了颤抖,仿佛一条绝望的死狗。
这一刻,场间寂静到令人窒息。
看到忽然出现于场间的第二个蔡云,袁润方终于长长吐出一口气。
小幽看了他一眼,笑道:“你是不是想通了?”
袁润方叹道:“大概想通了。”
小幽道:“大概是有多大?”
袁润方看了看小幽,又看了看蔡天南,缓缓道:“大到我已经差不多猜到大嫂与蔡家二小姐的计划始末了。”
蔡天南眨了眨眼:“袁少侠不妨说来听听。”
袁润方深吸了一口气,长声道:“倘若我没有猜错,此次营救十六公主与邵将军的行动从一开始就是蔡公、蔡二小姐、大嫂一同制定好的计划。”
顿了顿,他又转目看向夏逸,语气中带着几分愤然:“或许夏大哥也是制定这计划的一份子。”
夏逸笑了笑,问道:“那是怎样的一个计划?”
袁润方哼道:“这就要从李建宇与大单于,还有蔡斌、蔡谦这四只狼狈私下达成定都洛阳、从此与匈奴划黄河而治的无耻协议说起。”
小幽道:“他们若要实现如此协议,首先便要铲去两个巨大的拦路石。”
无需明说,在场中人皆知这两块拦路石究竟是何人。
蔡家家主蔡云。
大魏新帝李建元。
蔡云若不点头,定都洛阳不过一句空话。
李建元若不许可,划黄河而治也是一句笑话。
“讨伐独尊门总舵当日,无面戏子与无救毒士并未现身,这是何故?”
袁润方的目光瞧向仍是蔡云模样的无面戏子,蔑笑道:“因为他们二人早已在三个月之前奉墨师爷之命分别潜入蔡家与新帝身旁,其目的便是促成那龌龊的协议!”
他将“三个月”这三个字咬的极重,只因新帝李建元正是丧命于三个月前。
小幽点头道:“墨师爷乃是四雕之一,而这协议又对匈奴百利无一害,他没有不出手相助的道理。”
袁润方道:“得墨师爷相助,蔡斌与蔡谦这两条老狗,成功将无面戏子这狸猫换了蔡公这位蔡家家主。
可是蔡公又是何等人物,若非遭到至亲心腹的背刺,他绝不会栽在这三个混蛋手上。”
蔡天南指着自己说道:“这个至亲心腹就是我?”
袁润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正因为二小姐接受了蔡斌与蔡谦的利诱,甚至还将自己的亲生父亲与三叔囚禁于家中,蔡公才会中此一计!”
蔡天南道:“堂兄对我恩重如山,我为什么要背叛他?”
袁润方看向蔡云,目中忽然生出一种浓重的忌惮:“因为二小姐的背叛本就是蔡公的授意。”
蔡云笑了。
“这位壮士说的不错,天南的背刺确实是我的主意。”
蔡云负手于身后,悠悠道:“换言之,整个蔡家始终都在我的掌控之中,而我也早就可以结束这场家族内乱的。”
袁润方道:“可是蔡公没有这么做,因为蔡斌与蔡谦发动内乱之时,李建宇暗杀新帝的计划已在同步进行。
蔡公即便在第一时间结束家族内乱,也无力派人赶往邺城救援新帝,而邺城落入匈奴之手也已成板上钉钉之事。”
蔡云没有否认:“既然一切已成定数,我何不将计就计,就此死于天南的背刺,然后安心当一个死人?”
这世上只有死去的对手才能令人真正放心,所以蔡云成为了一个在暗中观察一切的“死人”。
袁润方感慨道:“隐于幕后掌控全局,本就是蔡公最擅长的事。”
蔡云微微笑道:“若不死上一回,我又如何知道这偌大的家族里到底有几人是真的忠心于我?
须知,就是最纯的金子里也难免参有杂质,更何况是人?”
事实正如蔡云所言,经此一“死”,他终于找出家族内部所有心怀不轨者,而他也终于在这“收网”之夜开始对这些背叛者进行清洗——那倒在血泊中的“环首十八刀”就是第一批被清算的叛徒。
蔡斌、蔡谦二人的额头已冒出豆大的汗珠——事到如今,他们如何还不知蔡云从未丧失蔡家的掌控大权,而他们二人从始至终都在蔡云的算计之内?
“以上所述,皆是蔡公针对家族内部的计划。”
说完这句话之后,袁润方忽然目光一沉,愤愤地看着远处的夏逸等人:“接下来就是你们这几个没良心的家伙了!”
夏逸指着自己的鼻子,挑眉道:“没良心?我们?”
袁润方怒道:“我问你们,在咱们一行人动身前往洛阳之前,你们是不是就已知道新帝被暗杀的真相,也知道当时的蔡家家主其实是无面戏子?”
夏逸承认:“不错,是我私下告诉他们的。”
小幽接道:“其实在收到师兄来信的同时,我便收到了二小姐的密信。”
她口中的“师兄”自然不是早已死在独尊门总舵的严惜玉,而是如今的“白袍军”统率傅潇。
至于小幽提到的那封来自蔡天南的密信,其中定然说明了新帝李建元的死亡真相、蔡家内乱的来由,以及二掌柜夫妇早已背叛小幽的暗幕。
“这就说的通了!”
袁润方一拍手掌,目光愈发明亮:“这就是大嫂明知二掌柜夫妇早已投靠蔡家,却依然要我们投宿再来客栈的原因!”
他瞪着已然吓成木鸡的二掌柜夫妇,继续说道:“因为大嫂就是要这两条白眼狼时刻监视我的情况,要蔡斌与蔡谦误以为大局仍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夏逸还是承认:“我们分批进入洛阳被擒本就是计划的一环,而你则是蔡家用于钓出幽儿这条大鱼的鱼饵,似你这样的鱼饵,当然要时刻处在蔡家的监视之下。”
翟光耀忽然大笑道:“当日那场围杀虽是逢场作戏,但老夫却不得不承认长江后浪推前浪!夏先生武功之奥妙,实在是老夫平生罕见!若真要生死相搏,老夫必要在百招之后败于先生刀下!”
夏逸抱拳道:“前辈过誉了,夏逸不过一个晚辈,今时的小小成就也不过是立于前人的肩膀上而侥幸窥得。”
“夏先生这样说,可就是谦虚的虚伪了!”
翟彦哈哈一笑,看着“凛夜”众人说道:“凛夜各位皆是江湖新一辈中的顶尖人物,姜少侠那一剑的风采更是直逼当年的剑修!
夏先生有能耐统领这样一批人,却说自己不过是侥幸之辈,这可叫那些自命不凡之人怎么活?”
蔡天南笑道:“凛夜虽只寥寥数人,却是世间不容小觑的组织之一。”
她眸光一转,盯着李建宇与蔡斌、蔡谦三人,再次将话题拉了回来:“只有将这组织的要员甚至是首领的夏先生一并擒住,梁王殿下与我们这些蔡家叛徒才能安心睡觉不是?”
蔡谦神情一连数变,怪叫道:“所以你们就联手演了一场戏,这戏里看似是凛夜成员分批入城,却落得一个被逐个击破的结果,其实却是你借机将他们打入了蔡家内部!”
蔡天南微笑道:“五叔是不是也得承认侄女这法子妙极了?”
蔡谦长长叹了口气,已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
无面戏子忽然说道:“我有一惑,还请少主解疑。”
小幽笑了笑,似乎并没有在意这一声“少主”。
无面戏子道:“少主收到蔡二小姐的密信时,为何会选择相信她的?”
这确实是个问题。
以小幽当时的视角看来,蔡天南无外乎两种身份。
第一种身份即是蔡家家主蔡云的得力心腹,为助堂兄肃清家族内部的心怀不轨者,不惜投靠蔡斌、蔡谦的阵营,唱了一出连环卧底的大戏。
第二种身份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叛徒,在通过二掌柜得知“凛夜”有可能前往洛阳营救十六公主李雪娥与邵鸣谦之后,率先修一封密信于小幽,以一通弥天大谎诈骗“凛夜”分批进入洛阳送死。
这就是无面戏子没有想通的地方——小幽凭什么相信蔡天南?
小幽的回答则是:“女人总是比较懂女人。”
闻言,蔡天南不禁再次展颜:“你果然不愧是我的挚交,即便数年未见,你还是愿意相信我那突兀的一封密信!”
小幽朝她眨了眨眼:“挚交毕竟是挚交。”
说到此时,蔡家的“洗牌”计划与“凛夜”的营救计划的真相尽已还原。
但袁润方的脸色却还是不太好看,好像别人欠了他一百坛酒似的。
见他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夏逸自然知道这位老兄弟在想什么,不由笑道:“你是不是在怪我们没有把计划告知你?”
袁润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只想知道,若是换了你们是不是也能接受像我这样日夜为你们担惊受怕!”
夏逸苦笑道:“这个计划本身自是缺不得一个鱼饵的,我与幽儿之所以选你来做这个鱼饵且没有告诉你真相,也是因为你是一个性情中人,生怕你得知真相以后反而不能流露出真情,因此露出马脚。”
“你们的意思是我不会演戏?”
袁润方指着姜辰锋叫嚷起来:“难道姜石头这剑呆子就会演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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