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学士果真不羁之人也!有先贤之风!(2/2)
苏武也挤出笑脸来:“相公说笑……”
王黼已然起身:“本就是来讨杯茶水,未想遇到了苏学士,多说几语,还要出门去,不多留……”
苏武自是起身来送,这王黼过于鸡贼,也是小心谨慎,与苏武见一面都弄得这么隐蔽,还是苏武来拜见梁师成,他恰好也来了,想来都不是走的正门……
且还不好多待,只是匆匆一会,立马就走。
也可见,王黼其实不敢正面与蔡京开战。
蔡京经营几十年,何等根基深厚王黼比起来,年纪轻轻,一个超晋八级,算是一步登天,哪里有什么真正的根基可言
王黼鸡贼,也是正常。
王黼去了,梁师成自然要留苏武吃饭,言语来去,不外乎还是苏门长苏门短,这梁师成是打自心里以苏门为荣。
哪怕他只是苏轼家中送人的小妾生的一个破落户,哪怕许多人并不真信这件事,他还是以此为荣,逢人就说。
吃罢饭之后,苏武出门去,骑马往家走。
家门口又有小厮在等,苏武就问:“易安居士回信了”
那小厮笑答:“苏学士,易安居士此番未回信,是我家主人差遣送了帖子来!”
“嗯”苏武下马接过,倒是有些意外,打开信,自是有礼有节,王仲山请苏武上门赴宴,另有陪客数人,说是感谢苏武在京东照拂李清照与赵明诚之事。
陪客名单上,王唤王会,苏武不知道,但此时知道了,是王仲山的儿子,但秦桧之名,竟在其中。
看到这个名字,苏武莫名来了一千年的气!刻在骨子里的气,脸自是黑的……
见得苏武脸黑,那小厮心中一紧,连忙问道:“不知学士是否有暇”
苏武还是点点头:“当去,你回吧……”
小厮大喜就去,脚步飞奔,生怕苏武后悔一般。
有时候苏武也想,这大宋朝的软骨头,何其多也,是好是坏
当然是坏,但对苏武而言,仿佛也不一定那么坏,软骨头多了,其实也挺好,只待有朝一日掀桌子的时候,这些软骨头都可以一用……
自有大儒为苏武辨经。
谁来写退位诏书,谁来主持登基大典谁来解释受命于天谁来说明大宋气数已尽
乃至,秦桧其人,历史上也很有趣,汴京未破之前,他是大声疾呼,要打要干。
汴京一破,立马就跪在地上了,从此在卖国的路上一去不返。
这种人,也有用,苏武未把桌子掀翻的时候,秦桧当是大宋中流砥柱,苏武把桌子彻底掀翻了,这秦桧当是许多人的榜样,只管让他带头往地上跪去就是。
这顿饭得吃,只管又准备礼物,第二天前去赴宴。
王家府邸,那就不是一般人家的府邸可比,占地之广,不知几何……
门口早有人迎接等候,王家长子王唤看到苏武马匹到了,便是上前拱手。
苏武自也回礼,下马随着进宅,往那大厅去。
王仲山也在大厅坐着,便也起身来礼。
苏武只管躬身:“不敢不敢,王相公快坐。”
都是初见,来去寒暄,左右来见。
苏武只把秦桧多看几番,妈的,也不是长个尖嘴猴腮的模样,相反还有几分相貌堂堂。
这个时代当官,乃至科举里点名次,讲究一个“身言书判”,这不是什么明文规定的标准,但却是一直通行的规则。
身,就是长相与身材,就是外貌,就是要长得漂亮,乃至体态仪容。
先长得漂亮,才是言,就是说话,口才,沟通能力,情商高低……
书,不必说,书法与文笔。
判,就是行政能力,对事物的认知能力。
说白了,长得丑,在许多朝代里,当官都当不了,长得好,当官还有优势,提拔任用都能得好处,美丰姿,极其重要。
乃至科举之时,所谓探郎,最早,就是指进士里长得最漂亮的那一个。
秦桧,岂能不是一表人才
苏武很是失望,秦桧,就合该长个尖嘴猴腮的模样才符合苏武所想。
只管落座,酒菜也来,分餐而食,一人一席,一人一座。
王仲山还专门往后去了一会儿,不久之后,李清照便也就往前来了,李清照也不是什么闺房淑女,本也是场面人物,进了厅内,倒也大大方方。
李清照也先开口问:“苏学士近来可都好”
苏武答:“都好,易安居士近来可都好”
“我有什么好与不好……”李清照如此一语。
苏武只能苦笑,也是知道,二人已算相熟,熟人之间,李清照这般人,就不会那么装了,只有真性情。
还是王仲山来圆场:“都好都好,吃酒吃酒。”
却是李清照一语来:“怎好意思与苏学士吃酒苏学士最是瞧我不起,岂不为难贵人”李清照阴阳怪气。
苏武更是苦笑:“易安居士这是哪里话我什么时候瞧不起人了”
“我那词啊,着实是差,却也天下传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李清照自己端着酒杯,轻轻一饮,低头却又斜眼,便是去看苏武。
这是杠上了,王唤王会,那是一言不发,秦桧,更是在长见识。
王仲山本要说点什么,却是忽然一想,也不插言。
只留苏武尴尬,但苏武能尴尬吗那就给点.易安居士尝一尝,便是苏武开口:“我也只是说那一曲,不是说易安居士所有的词都不好。”
“那你便再说说,到底这一曲《如梦令》,哪里不好”李清照面色难看,却也正目抬头。
便是今日,苏武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定是誓不甘休。
苏武当真开口:“易安居士,试问卷帘人,这卷帘人,是何许人也”
李清照只管来答:“自是身边伺候之人。”
苏武点头:“丫鬟,奴仆,苦命人也,这般人,白日伺候主人,洗衣做饭针织洒扫擦拭,忙碌不停,夜间入眠,也随时要听主人召唤,生怕怠慢,早间更要比主人起得早,生怕起迟,便是这般人,你大早起来,就问她昨夜的风雨,有没有把海棠打落,她只想着下雨不好晒衣,又哪里有闲心去关注那几朵海棠知否知否,自是话语声急,怪罪那苦命人不怜草,易安居士何其苛刻这岂能是好词”
就听这一语去,满场禁声,针落可闻。
王仲山一脸意外,左边看看苏武,右边看看李清照。
三个小辈,那更是瞠目结舌,曾几何时,何曾想过,大表姐何等人物,竟也会被人这么怼
“你……你……”李清照言语之间,竟一时真无言以对,也是苏武说得自也不错。
苏武还说:“自是易安居士高门之女,掌上明珠,日日饮酒作乐,爱得草,忧虑海棠,岂能容不得那苦命之人,无心草,只一心伺候主人,生怕怠慢吃罪”
“我未作此念也,只是一时心急海棠罢了!”李清照如此一语。
苏武更是来说:“我有一新词,易安居士愿听否”
“你说!”易安居士已然把头偏向一边。
苏武自是来说:“文艺女青年之无病呻吟!”
“什么”李清照转头回来,她许一时听不懂“文艺女青年”,但她听得懂“无病呻吟”,岂不就是在说她李清照待人苛刻,自身矫情……
“这算什么好词着实不堪入目,不值一哂,连儿女情长都算不上,若天下人皆是这般,若士子文人皆是这般,国将不国!若是天下士子,皆是如此顾影自怜,矫情来去,亡国之日,不远也!”
苏武铁拳连挥,只管把李清照拿来胖揍!
“你你……”李清照何等善辩之人,一时间,竟是出言不得。
“得罪!”苏武拱手一礼,心中憋着笑,脸上差点也忍不住了。
“我……”李清照起了身,一语不发,拂袖就去。
苏武终于把那忍不住的笑脸笑出来一些,左右拱手:“得罪得罪……”
“哈哈……从未有人能将她如此来说,我这辈子啊,也从未见她如此无奈无法,平常里只有她说别人的,何曾有过别人来说她,哈哈……”
王仲山摆手连连在笑,却是笑到一半,陡然一止,往后看了看,生怕李清照听见他的笑声又出来了。
苏武也笑:“怕是往后,易安居士,恨我入骨了……”
王仲山摆摆手:“哪里话,她岂能心服口服此时气上心头,自是去也,片刻之后,定是想方设法与你来论……不争个长短输赢,她是放不过你了。”
“苦也!”苏武苦笑一语。
“吃酒吃酒!”王仲山抬杯来说。
那王唤更是下桌而来,走到近前,与苏武笑来一语:“学士,佩服佩服,我已然佩服得五体投地!便是昔日小苏学士当面,也不曾占得便宜去,学士之辩才,堪称绝世!”
随之,王会也下桌来,笑道:“正是正是,昔日里,何人与她不低眉我等自小,不知挨了多少欺负呢……”
苏武点头,一时间,还真有点成就感,只管来说:“都是玩笑罢了……”
却是秦桧也跟着下桌而来,抬杯:“苏学士,有暇往太学来坐坐。”
苏武横眉而去,冷冷一语:“太学太学我不去!”
“啊”秦桧陡然一愣,这是什么渊源缘故这是有什么故事吗也不好多问,那就把酒一敬:“学士请饮此杯。”
却是不想,苏武又道:“太学的酒,我也不吃!”
秦桧当场就愣,太学怎么就把这位苏学士得罪至此
还是王仲山笑道:“苏学士狂放之人也,都是说笑……会之不必在意……”
苏武也才笑而一语:“适才相戏尔,学正莫要当真。”
秦桧陪了个笑脸:“学士果真不羁之人也!有先贤之风!”
(兄弟们,今日早更,是提前紧着码出来了,因为晚上有事要出门。这几章剧情,其实也有深意,此时的大宋是什么样的一个大宋,管中窥豹,且苏武来日要面对的也是这些人这些事,这大宋朝要掀翻,这些人,就要有一个写照,不是黑白分明的角色,是一个个复杂的人与事,甚至将来如何合理过渡,也在这一段中可见一斑,接下来的剧情,也就要往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