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惩处公卿(2/2)
荀攸侧头去看司马防,司马防回答:“老朽也是信任荀公达,荀公达说其叔父荀彧举义兵脱离曹贼。朝廷粮秣不足三日,顾虑粮秣匮乏,这才想先南下颍川,汇合颍川之众后再助战陈留。”
赵基又看荀攸:“你怎么说”
荀攸拱手:“回侍中,仆受台卿公委托前往游说同族叔父荀文若。得台卿公许可,这才入朝汇报嘉讯。荀文若难以取信朝廷,只能困守许县。近日以来,积极调拨粮秣,并无不恭之处。此外,南阳张将军攻颍阴,颍阴守军不战而降;汝南李校尉夺许田邸阁,邸阁守军也束手请降。由此三事,可见荀文若归顺朝廷之心甚是坚固。”
赵基点着头,扭头去看赵岐,拱手:“军师,荀公达所言如何”
“是真,老夫的确委托公达游说荀文若,也请托公达入朝通报此事。却不曾想列位公卿集议后,携天子南下颍川,险些败坏陈留决战。”
赵基听了,转身看刘协,拱手:“陛下,如此看来荀公达有功有过,功在规劝荀彧举义;过在未能陈述明白,言语失当,致使公卿误判,遂受奸臣蛊惑,险些酿成大祸。”
见赵基口称对方表字,就连司马防都狠狠松了一口气。
刘协板着脸:“将功抵过”
“陛下,若是如此,陈留枉死的两军吏士该如何交待”
赵基提议:“臣以为,荀公达叙升如旧,亦当小惩大诫,以免再犯。”
刘协轻轻颔首:“如此也可,就依爱卿之意。”
“谢陛下。”
赵基再拜,转身看荀攸:“荀公达,可愿服罪”
荀攸立刻长拜,声音也大了起来:“愿。”
不需要他赘言、奔走,赵基连荀彧都一起赦免了,认同了荀彧倒戈举义。
荀彧现在也没有其他选项,宗族软肋就被赵基抓着,只能认同这里的决断。
赵基板着脸,扭头看韩述:“荀公达即将叙升卿位,不可失礼。”
“喏。”
韩述拱手高声长拜,当即一挥手,上来两个虎贲提人,荀攸主动配合,也就没有反剪,只是督促荀攸走向一旁空地。
那里十几个虎贲两人一组,四组虎贲各持一面布墙,扯开后组成一个四丈见方的帷幕。
帷幕之中铺着草席,荀攸大概猜到自己的命运,主动接过一名虎贲递来的木枚,咬在嘴里。
坦然躺在草席上,韩述持锤,手起锤落,很快就行刑完毕。
荀攸被抬到准备好的板车上,帷幕揭开一面,两名虎贲推着板车送荀攸来到公卿班列。
荀攸面色惨白:“臣谢陛下宽恕之恩,自当以此为戒,不敢再犯。”
“荀卿安心养伤,伤势痊愈再入朝辅政。”
“唯。”
荀攸应答一声,闭上了眼睛,剧烈的呼吸与难看脸色,向外表达着身心遭受的痛楚。
赵基又看向司马防:“本想追究你举荐曹操之事,但举其孝廉者非你,乃中常侍王甫之养子王吉。王吉何许人也,举曹操入朝为郎,你也敢荐曹操为雒阳北部尉”
司马防当即满脸汗水,无助去看三杨,又去看刘协,都对他回以平静目光。
王吉是中常侍王甫的养子,二十几岁时担任沛国相,嗜学儒家典籍,又爱名声。
上任后选拔勇壮为属吏,连十几年前的旧案都会重查、重判;各种不孝,小罪也都是重判。
甚至生子不能养,也会杀死其父母。
还都是用磔刑这种酷刑,就是刀斧裂尸,比腰斩、弃市还要狠。
磔刑之后,碎尸装车巡示本县,然后巡示沛国各县后才会停止。
天气炎热时尸体腐烂生蛆,也不会停止这种行为,以至于将残存白骨穿插起来,巡示、展示给沛国各处。
而王吉担任沛相五年,前后这样处死一万多人,吏民震怖。
以当时王甫的权势,王吉举同为阉党高门的曹操为孝廉,曹操根本不敢拒绝。
于是那一年,曹操与韩遂的父亲一起举为孝廉。
充为郎官不久,就被尚书司马防举荐,担任雒阳北部尉。
可能是断定宦官要完蛋,曹操执法严酷,打死了大宦官蹇硕的叔父,京畿震动,借此与宦官群体拉开了距离,曹操也避祸,外放顿丘令。
所以曹操这么重要的人,又是贴着年龄线举孝廉……人们只知道是司马防慧眼识人推举曹操做雒阳北部尉,却没几个人知道曹操举主是王甫的养子王吉。
而现在赵基旧事重提,王吉所举的孝廉曹操,你司马防紧跟着就推举曹操授官,你当时的立场很危险。
司马防止不住打摆子,他不怕受刑,也不怕死,怕的是整个家族与消亡的宦官沾染不清。
见他这模样,赵基就说:“你与逆臣曹操有旧,我很难相信你的本心。”
说着,赵基解下佩剑递出:“此天子所赐尚方剑,尔自裁吧。”
司马防长舒一口浊气,不牵连子孙,那就可以接受。
颤巍巍上前双手接住宝剑,转向看刘协:“陛下,臣深感愧疚。”
“哎……”
刘协闭上眼睛,唯有一声长叹。
司马防又看向郎官队列里挤出来的儿子司马朗:“误我杀我者,曹操也。”
“儿明白。”
司马朗匍匐上前,跪在刘协面前,接连磕头:“陛下,臣父年老昏聩,不能决事。臣身为人子,愿替父领死。伏望陛下开恩,宽赦臣父归乡养老,以尽天年。”
他脑袋磕在地面,额头撞破,血液流淌。
在场之人无不动容,就连吕布也是侧目观察赵基。
刘协也去看赵基:“爱卿,司马氏孝子如此心诚,可否宽宥一二”
“陛下开口,臣岂敢拒绝”
赵基转身长拜:“那就一命换一命,不过司马朗并无死罪,如此纯孝因此而亡,臣也不安。不若贬为虎步军士,在臣麾下杀贼建功,以赎其父罪孽。不过……”
“朕明白,司马防死罪可免,爱卿施刑即可。”
“唯。”
赵基转身看司马防父子:“司马朗,扶你父亲受刑去吧。受刑后,我给你三月假期,护送你父亲返乡、治伤。明年正月十五,你要来晋阳服役。”
“是!”
司马朗一脸血,下巴还在滴血,对着赵基拱手长拜,又对着刘协行叩拜大礼,三拜而九叩。
然后交还赵基的佩剑,父子两个相互搀扶,走向受刑的帷幕。
一辆空车也被推到帷幕中,很快司马防受刑完毕,司马朗也不与郎官同僚告别,与司马防再次谢恩后,就推车出营而去。
司马防父子离去后,营内将校、百官议论、感慨片刻后,恢复安静。
无数目光集中在桓典身上,桓典只能站的笔直,眼神却已空洞。
赵基直接问:“你我矛盾起于卫氏金库,看似是金库,实则是轻鄙我辈。后怀恨在心,不念国事,以私仇为念。于公于私而言,必死无疑。我就问你,想怎么死”
“愿受刑,以谢罪过。”
桓典口舌发干,艰难吐声。
“可惜我的剑不斩你这样的无德鼠辈,念你也有东迁护卫天子之功勋,留你全尸。”
赵基说着去看几个虎贲,两名虎贲出列,拖走发愣的桓典。
拖到帷幕之中,韩述早有准备,亲自以弓弦勒死桓典。
随即桓典尸体装车,在营中巡示。
吕布观摩、学习赵基的判决、施刑过程,只觉得有趣,以及太轻。
前后大费周章才弄死一个人,这算什么事
杨琦坐在矮桌上,观察到了吕布的眼神,顿时心中警惕,却依旧是一副老糊涂、被吓住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