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你清高!你浪漫!(1/2)
一灯如豆。
霜华园内清冷得像是雪洞一般,一色玩器皆无,窗纱幔帐俱是雪青、牙白、天水碧,只那书架子上的本子册子,堆叠得倒像要埋人。
其中偶有个素色花瓠,插一二半死不活的蕊儿芽儿,也说不上什么名种绝品,只一派孤伶伶、要死不活的气象。
柴善嘉甫一进门,倒觉这些书本簿子颇为眼熟。
柴老太太也是个好藏书、爱将居所布置成书房的。可也没有这么素啊……
这作派,别说是本地豪富马家的姑奶奶,便是个秀才妻,也要被骂声晦气。
不过,这会儿到底是老太爷丧礼……
梆子声笃笃传来,搅散一室沉郁。
内间榻上歪着的清瘦人影,攥着帕子捂住嘴连声咳嗽。好一会儿,才就着下人高举过头的黑漆托盘,捻起手指,勉强掀了掀账本子。
便就恹恹道:“夫君既已过目,想来也没甚可看的,便就这么着吧。”
这话刚出口,杵在一旁黑暗里,跟一部活《女诫》似的老妈妈便毫不客气道:“不可。”
“柳妈妈,是我自己——”
“夫人,姑爷再是能干,也只能在前头代为操持应酬。这偌大家业,如何好叫个外姓沾手的?老太爷在时,便没这规矩。”
柳妈妈板着张脸,说话一字一顿。
面上的沟壑在昏黄灯烛下也越发显得阴沉严苛。
敢这么与马家现存唯一能做主的姑奶奶说话,这位柳妈妈怕要么是打小的奶母,要么便有些来历,专司教养规劝之责。
“可是——”张氏说话的声气,有了对比便越显虚浮,刚张开嘴,又叫打断。
“没有可是。”
柳妈妈一板一眼道,“姑爷毕竟有官职在身,勉强为之可一不可二。而现如今还撺掇着您沉溺哀痛,倚仗旁人的,想也是别有居心之辈。
譬如翠环。”
张氏闻言,低垂着的眼睫微微一颤,沉默再三,终未再作声。
只象征性的又拈过账本子,顿了顿,搁在了身旁矮几上。
……
柴善嘉等在外间起居室,看了全程,心下总觉哪里怪。
这账本子,她拾起来时打眼一看,就发现了不妥的地方……
“淮上秋,六月廿二,支六百五十贯。”
这笔花销,甚至被誊在了礼宾账第一页。
还是张简过了目的。
淮上秋是逐鹿地界上名气最大的销金窟,谁路过都得塞一耳朵,不存在不知道。
问题是,哪家丧礼进出,原该登记奠仪、赙赠、舆马费的册子上能大马金刀记上一笔去青楼的花销?
还写在第一页的正中!
张简是瞎吗?
这是要干嘛???
而且,谁组团去青楼庆祝太公嘎了?
侮辱性极强了……
然而,太公仅剩的骨肉,只掀了掀账本子封面,便对此视若无睹。
柴善嘉不觉得她是没瞧见。
这就很古怪了……
这一夜,至丑正三刻。
漆黑天穹忽的叫撕开了一线雪亮豁口,雨水蓦的落下。
初时簌簌,穿过重檐打过芭蕉,转眼便细密如爆豆子,噼噼啪啪的惊醒无数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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