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前世的因,今生的果(1/2)
“其实我的问题大体上是同层的,但你却回答出了不一样的深刻。”
赵耀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卖力对着方星河夸夸夸。
“我没有奢望过这样有深度的观点,你让我的预案完全作废了。”
方星河对于他的原本想法同样很感兴趣,于是问道:“您原本打算怎么写文化力量来着?”
赵耀老老实实回道:“原本我打算把你塑造成大陆年轻一代的标杆,从你身上挖掘一些属于大陆年轻人的共性,进而对你们这代年轻人做一个符合时代语境的定义……”
“贴标签。”
方星河言简意赅,一句道穿。
“咳咳!”
赵耀又开始战术性咳嗽,随后找补道:“很形象。但是个人专访只能如此。
你知道的,《时代》的风格就是偏向于宏大命题,任何宏大的东西落到个人身上都会显得片面。
而且采访明星和采访政客商人又不一样,给明星确定主题是我们的工作,然而当大部分采访内容都不能用的时候,我们只能通过引导和塑造,来从平常的回应中挖掘需要的点。”
方星河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问:“房龙和巩皇的采访也很寻常吗?”
“额……”
赵耀被问得十分难受。
以他原本的性格,不可能在这种问题上讲实话。
但是他一考虑到剩下来的几个问题仍然需要方星河的高度配合,才能碰撞出足够激烈精彩的火花,于是狠狠一咬牙。
“大哥并不很擅长表达,而且他的性格其实很谦虚,从底层拼下来的嘛,你懂的,所以当初Asia’sHeroes的主题选得挺好,最终结果却有些浮于表面。
至于巩皇,TheGoddessofCheseCea的选题本身就有问题,专访也没有在角色和她本人之间实现很好的平衡,最终形成的只是一篇西方人高高在上的表扬稿而已。
你不喜欢西方人是对的,其实我也不喜欢。
他们哪里懂得亚洲的现实和文化?
《时代》总部一直牢牢把持着亚洲版的编辑权,只把广告、发行、市场推广等事务交给我们TOM集团,这一次,如果不是二公子全力争取,来到此处的仍然会是米国采编团队,肯定做不出多好的效果来……”
好家伙!
我直接一个好家伙。
方星河愕然抬头,上上下下打量着赵耀,啧啧称奇。
好好一个黄皮白心的高华,还真跟小爷站死同一阵线了啊?离谱……
不过仔细想想,他本就应该如此功利,不是吗?
在金钱和事业面前,米国爸爸又如何?我赵奉先刺的就是义父。
“您可真有意思……”
方星河点了他一句,该笑就笑,丝毫没有客气。
但他越是如此,赵古拉斯就是越是心甘情愿。
“事实嘛。咱们大陆出身的文化人,最不忌讳实事求是。”
好好好,我把你改造成功了是吧?
方星河哑然失笑,然后饶有兴致地追问:“二公子居然还插手你们这点小事?而且,他是怎么知道我的?”
“这我就不清楚了。”
赵耀摇摇头,满脸纳闷:“可能是因为他也喜欢你的文章?大家都知道,他早年间也是以叛逆著称的。”
不可能。
方星河心里直接否定了他的答案。
李二公子可不是一个很喜欢读书的人,霍家那位倒是差不多。
那能是因为什么?QQ吗?
方星河猜对了,还真就是因为QQ。
马总之前到处找人帮忙拉投资,后来方星河投了,但是朋友们的活动却没有停。
于是,林建煌仍然联系到了李二公子。
后世很多人猜测,小马哥的父亲和李家有交情才导致了那笔投资的发生,错,其实是林总帮忙牵的线,并且因此拿到了疼讯1.6%的中介股份。
二公子原本对QQ并不感兴趣,了解了一番,知道疼讯刚拿到一笔小投资,就没搭理,准备放一放再说。
结果就在今年初,QQ版本更新,推出了QQ秀功能,一举实现盈亏平衡,甚至有闲钱继续扩大服务器,李二彻底来了兴趣。
亏本的QQ他不想要,找到盈利模式的QQ入了他的眼,但却不搭理他了。
于是,当他通过朋友得知,使疼讯扭亏为盈的主意居然出自于一位年轻偶像,便对方星河产生了强烈的兴趣。
这种兴趣不是一定要如何如何,而是想要全面了解,落一子闲棋。
所以才有了赵耀此行,否则来找方星河的一定会是一个更加傲慢的纯正西方人。
“李公子对你有什么嘱托吗?”
方星河漫不经心的问。
赵耀迟疑片刻,半真半假的回道:“我没看到二公子本人,但是特意打来电话提点我:好好采访,全面一点,深刻一点,我对小朋友很好奇。”
“噢。”
方星河基本懂了,这是还有后续的意思。
对于他们那一家子人……方总不想评价。
作为水军头子,他看多了各种润人、高华、极致功利主义者的嘴脸,感觉都有些脱敏了,没惹到自己的时候,懒得关心懒得搭理懒得开麦。
一个个的骂过去,得有多少时间精力才顾得过来?
所以方哥开麦只喷现象,很少针对某个人,两者的意义不同。
喷阳朔算是半个例外,因为不把丫干回去整个京圈都在蹬鼻子上脸。
李家反而不配让方星河专门开麦,因为他们没啥文化影响力,干的烂事儿既没有可传播性,也没有易复制性——想在商业层面卖点啥,真没有几个人配,而且能走到那个位置上的所有人心里都有杆秤,不存在被谁影响,也影响不到别人。
所以满门忠烈也好,英伦贵族也罢,都是国家该操心的人和事,方总没心思搭理他们。
与其事事都要掺和一下,不如在自己的赛道里改变一些什么。
方总很专注的,对于没有直接惹到自己的烂事有一种冷眼看热闹的心态,并不会滥用自身的愤怒。
“行吧,下一个问题,到哪儿了?”
赵耀抬手示意重新开始记录,忙不迭回道:“对于信仰的理解如何与自身的现实行为相结合。我想探索的是,唔,你对王阳明先生的知行合一有没有实践性经验?但是这个问题更沉下去一些,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吧?”
懂,别再那么深刻,那么意识流了。
好的专访,既要有足够深刻的思想深度,也要有便于理解的现实例证,结合起来才足够立体丰满。
方星河想了想,轻松回道:“知行合一也是一个超级复杂的大命题,今天干脆不往那上面扯了,只讲我对自身理念的实践性操作吧。”
赵耀大喜过望:“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从信仰高点自然流向实践终点,让读者意识到,你不是夸夸其谈之辈,既有知,又有行。这样才会有足够好的效果。”
“那讲起来也挺复杂的,这样,我给你两个点吧。”
“好,洗耳恭听。”
方星河竖起右手食指,表情变得略微严肃了些。
“我相信什么决定了我在意识上去贴近什么,而我的意识形态又决定了我去做什么、说什么,所以我们现在可以绕回之前的话题——我那有些过于狂暴的仇恨言论。
我不为难您,不方便写进去的内容干脆不提。
我只讲一讲,我提出文化战争的出发点。”
赵耀做了一个极好的捧哏,他适时追问道:“你对大陆现在的文化环境是不是抱有一种极大的愤怒?或者叫做痛心疾首,一面哀其不幸,一面怒其不争?”
“极大的愤怒……”
方星河沉吟片刻,仔细辨别之后,轻轻摇头。
“程度上不到那种,愤怒,但是没有极大,而且这种愤怒其实是非常分散的,并没有指向某个群体或者某个领域、某个阶层。”
“咦?”赵耀惊讶挑眉,“这和我了解到的似乎并不一样,你不是一直对那些偏西方的媒体人怀有极其强烈的不满吗?”
“不不不。”方星河摇头并摆手,郑重道:“偏西方并没有错,我从来没有讲过偏西方是罪,一次都没有。”
“啊?!”
赵耀彻底懵哔了,他紧皱眉头,努力回忆着,试图在方星河的事例中找到反证。
结果当然没有找到。
最终他只能颓然放弃,一并放弃了主动权:“所以,你的完整观点是……”
方星河字斟句酌,讲出了他作为青年文化领袖最最重要的核心观点——不是给粉丝听的情绪化语言,而是可以真正作为新时代青年思想指导方针的客观立论。
水军头子太明白了,别的东西都可以乱,可以怒,可以不理性,但是这东西不能偏。
因为他现在影响力实在太大了,所以必须将情绪化发言和核心思想区分开。
换言之,就是该任性的时候可以任性,但是必须让大家知道我在任性;而该正经的时候必须正经,也要让大家知道我没拿这事开玩笑。
现在,就是该正经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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