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星台又遇去年容 身侧檀郎意万重(1/2)
天色渐晚,这已经是任冰来到无极帮的第四天了,此时正淅淅沥沥的下着细雨,檐角悬着的青铜风铃被雨水打湿,声音沉闷,再不复往日清越。
任冰负手立于廊下,望着院中那株被雨水洗得发亮的青竹,眸色深沉,连日的等待不由地令他心浮气躁。
五日了,赵靖每日的说辞如出一辙,“小姐自上次离帮后进京去寻任大人,至今未归。”这话像根刺,扎得他心头火起。
“任大哥。”漱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抱臂斜倚雕花门框,“再这么等下去,六扇门的公文怕是要堆成山了。”
任冰没有回头,只是冷冷道,“她若不现身,我便掀了这无极帮。”话虽狠厉,可语气里却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焦躁。
柳破军蹲在廊柱旁,用刀鞘戳着地上的水洼,嘟囔道,“表姐向来如此,随心所欲,神出鬼没......”话未说完,一道冰冷目光刺得他一个激灵。
任冰心绪越发纷乱,“召她回帮的信息,可发出去了?”
柳破军站直了身子,随口回道,“四天前就用信鸽......”
“信鸽?”任冰冷笑一声,剑鞘重重杵在地上。一阵冷风吹过,发梢拂过他森冷的面容,“你们无极帮召少主,就用那些会被猎户射落的扁毛畜生?”
漱玉轻声道,“破军,都什么时候了,说实话。”
柳破军尴尬地笑笑,抹了一把额角的冷汗,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枚鎏金哨,“其实......用的是这个。”
哨身上缠绕的银链还在微微发烫,显然不久前刚被内力催动过,“但表姐的‘追魂燕’从来都是单向传讯......”
任冰瞳孔骤缩。他认得这枚“燕归哨”——三月前他自无极帮离开前,亲手送给雪儿的。当时雪儿笑得狡黠,“若我弄丢了,你可要再打一对儿来寻我。”
任冰收回心神,眼底闪过一丝隐痛,檐角铜铃被夜风卷得急响,衬得他嗓音愈发沉郁,“所以......她是在躲我?”
柳破军被这语气惊得后退半步,他偷眼去瞥漱玉求助,却见漱玉正望着那片翠竹随风摇摆,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柳破军慌忙摆手,“姐......任大人!您一副阎罗索命的模样,表姐见了怕是要......”他偷瞄任冰阴沉的面色,声音越来越小,“要躲得更远......”
任冰深吸一口气,压下那股无名心火,“祭天大典的火种事关国运,她......”他声音忽然低了下去,“总该亲自给我个解释......”
漱玉敏锐地捕捉到他话中的停顿,轻声道,“只怕任大哥想问的,不止是火种的下落吧?”
雨势渐大,竹叶沙沙作响,仿佛在嘲笑他的口是心非。任冰望着远处朦胧的山影,眼前却浮现出雪儿那双含着狡黠笑意的眼睛。他本该是来兴师问罪的,可连日的等待,却让怒气化成了深深的担忧和莫可名状的恐惧。
任冰突然抬手接住檐角坠落的雨滴,水珠在他掌心碎成晶莹的残影。“公主......”他嗓音沙哑,像是被雨水浸透的枯叶,“不再与我纠缠。”这句话轻若叹息,却震得漱玉指尖微微发颤。
漱玉与柳破军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原来这位冷面神捕风尘仆仆而来,为的从来就不只是公事。
檐外雨幕中,一只青鸟正掠过湿漉漉的树枝,羽翼扫落的金花茶花瓣恰落在任冰的鬓角。
“所以任大哥此行到底是来问罪,”漱玉故意拖长语调,看着那片花瓣被他不自觉握进掌心,衣袖下的手腕上,赫然缠着一道褪色的红绳,“还是来提亲的?”
任冰耳尖瞬间染上薄红,一滴水珠顺着他的鬓角滑下,分不清是雨是汗。他握剑的手紧了又松,最终只是低声道,“再等三日。”
观星台上,夜风微凉。漫天星子如碎银般倾泻而下,将青石台面镀上一层朦胧的霜色。
雪儿抱膝坐在石台边缘,仰头望着浩瀚星河,身侧是静静不语的段少阳。
“表哥,你冷不冷?”雪儿忽然侧过头,伸手拢了拢段少阳的衣襟。他刚从水晶棺中苏醒不久,肌肤仍带着几分久眠后的苍白,在月光下几乎透明。
段少阳轻笑,摇了摇头,“倒是你......”他目光落在雪儿微微泛白的唇上,“这几日咳得厉害,是不是又熬夜研读医书了?”
雪儿下意识掩唇,却还是没忍住轻咳了两声,“没事,就是前几日淋了雨......”
话音未落,段少阳已解下自己的外袍披在她肩上,带起一缕冷涩的药味,像是古卷堆里陈年的沉香。
“撒谎。”他低声道,指尖轻轻拂过她的发梢,“你每次说谎,耳尖都会红。”
雪儿一怔,随即别过脸去,“......才没有。”
夜风掠过,吹动二人的衣袂。段少阳望着远处闪烁的星辰,忽然开口,“这一年多,你为助我死而复生......你付出的代价,恐怕不止鲛人泪那么简单吧?\"
雪儿指尖微微一颤,却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能有什么代价?不过就是......”
“《异闻录》第七页,”段少阳打断她,声音沉静,“‘以命续命者,寿折三十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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