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阴谋揭秘(2/2)
“生死这道坎,如今横在咱跟前,瞧着巍峨,可真要闭眼一跨,也没啥可怕的。朝廷拿咱当棋子,金人视咱为鱼肉,哼,咱就偏要做那咬钩的钢牙,让他们都晓得,钰门关不是能随意践踏的软土!我们这些人在他们看来就是蝼蚁,但我们就要做给他们看看!
让我们的名字刻在这钰门关每一寸浴血的城砖上,刻进守城士卒的传颂里,刻入百姓劫后余生的感恩中!哪怕此战九死一生,粉身碎骨,也要让这关城成为金人折戟沉沙的噩梦之地,成为朝廷小觑不得的铁血雄关!这对于我们来说何尝不是一个豪赌?赢,名扬天下。输,烂命一条!”
两人笑了起来,既然已经知晓要面对的是什么。那就没什么好担忧的了。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迎上去!
没有犹豫,两人开始规划起之后的大纲。
”城防部署,重中之重仍在北城,此地一马平川,是金兵铁骑冲锋的首选,恰似咽喉要穴,绝不能有失。”欧阳羽手指轻点地图,语速渐快,“当在城外掘三重壕沟,最外一层布满尖刺铁蒺藜,中间以绊马索纵横交错,内层灌上泥水,陷其马蹄;城墙上,投石机加倍安置,间隔要密,射程覆盖城外三里,大型床弩呈扇形分布,专瞄敌军主将、先锋,一旦攻城,先挫其锐气。”
周桐俯身倾耳细听,不时点头,接话道:“师兄所言极是,南城依山险而建,亦是可做文章。山道之上,设滚木礌石机关,以绳索操控,金兵若妄图攀山强攻,便叫他们尝尝这从天而降的‘大礼’便可以少数人牵制大批。城内兵力调配,我想着,以老兵为骨干,带领新兵分组,每组搭配数名民夫辅助,责任明确,奖惩分明,既利于防守,又能快速磨合。”
欧阳羽颔首赞同,目光中透着一丝欣慰,旋即又凝起严肃:“至于消息扩散,还得找那最机灵、最熟悉周遭路径的。,许以重赏,让他们带着求救信,昼伏夜出,绕过金兵巡逻,向临近州府、军事重镇突围。信中措辞得犀利,把钰门关危如累卵之势写明写透,最好能激起各方义愤,逼得朝廷不得不有所动作。”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欧阳羽补充道:“你也可以把我们之前模拟对战你守家时对待我的那些精妙想法都用上去,好好让他们尝尝苦头。”
周桐忍不住插嘴:“师兄您不是说那些法子是肮脏的吗?怎么现在又变成?精妙了??”
欧阳羽闻言,脸上瞬间浮现出一抹复杂神色,似是尴尬与无奈交织,又带着几分被戳中心事的羞恼,他抬手抚了抚额头,重重地叹了口气,那模样像极了一位被顽徒调侃的严师。
“哼,此一时彼一时也,师弟!彼时模拟对战,不过是同门切磋,讲究个光明磊落、堂堂正正,那些个手段在那情境下,自然显得有些……不合规矩,我才斥之为‘肮脏’。”
欧阳羽皱着眉头,一本正经地解释着,可眼角眉梢的窘迫却怎么也藏不住,“但如今是什么局势?咱们可是深陷绝境,命悬一线呐!面对朝廷的算计、金人的虎视眈眈,若还守着那套迂腐规矩,岂不是自寻死路?只要能守住这钰门关,护得百姓周全,便是再‘不入流’的法子,那也是救命良方,是克敌制胜的精妙谋略!”
说着,他横了周桐一眼,似在嗔怪对方哪壶不开提哪壶,那眼神仿若在说“都这生死关头了,你还揪着旧话打趣”。
“你呀你,别在这儿揣着明白装糊涂,当务之急是把脑袋里那些弯弯绕绕都使出来,管它往日名声如何,有用便是好的。”
周桐憋着笑,嘴角微微上扬,却也赶忙正了正神色,点头应道:“师兄所言极是,徒儿记下了。
欧阳羽听着,脸上的无奈之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满意与赞许,目光熠熠生辉,仿佛已然看到金人在这些刁钻计谋下狼狈不堪的模样。“好,好啊,师弟!就得这般灵活多变、不拘一格,把咱们所有的家底、浑身的解数都亮出来,让这钰门关成为金人望而却步的铜墙铁壁,也让朝廷那班人瞧瞧,咱们可不是任他们随意摆弄的木偶!”
言罢欧阳羽揉了揉酸涩双眸,那眼球布满血丝,恰似蛛网密布,哈欠一个接着一个,仿若困乏潮水,一波波将他淹没。周桐见状,赶忙起身,快步走到欧阳羽身旁,轻拍其肩头,语气温柔道:“师兄,今日这一番筹谋,您殚精竭虑,已然耗尽心力,莫要再熬坏了身子。守城之事,急不得一时,且先歇下,待明日养足精神,咱们再细细研磨,定能在这困局中寻出一线生机。”
欧阳羽身形微微佝偻,尽显疲态,抬手无力地摆了摆,声音沙哑却透着关切:“师弟,你也整日奔波,未曾得闲,这回去路上,黑灯瞎火的,千万小心,莫要磕着碰着。”言罢,他移动车子,缓缓驶向里屋,身影没入昏暗,只余轻微咳嗽声与床铺吱呀声,昭示着这场漫长商讨终得暂歇。
周桐踏出房门,夜幕恰似浓墨倾泼,浓稠得化不开,伸手不见五指。城中灯火稀疏黯淡,宛如夜空中寥落寒星,在寒风呼啸中瑟瑟闪烁,光晕脆弱得一吹即灭。街巷仿若幽深巨兽之喉,阴森静谧,周桐脚步匆匆,却又因视物不清,不时被凸起石块、散落杂物绊得身形踉跄,心中暗忖这归家之路,怎如此坎坷难行,犹如当下钰门关处境,举步维艰。
正满心焦急、摸索前行之际,前方一点灯火似暗夜渔火,悠悠摇曳,恰似希望曙光乍现。周桐心头一热,忙加快步伐,趋近一看,果真是老王举着灯,瑟瑟立在门口。寒风如刀,割破衣衫,直刺肌肤,老王缩着脖子,身子抖如筛糠,手中灯火也随之晃荡,光影斑驳跳跃在他沟壑纵横的面庞上。
老王瞧见周桐身影,那老眼瞬间亮得惊人,恰似暗沉井底涌起清泉,忙不迭迎上前去,那冻僵的嘴唇哆哆嗦嗦,开合间喷出团团白气:“少爷,您可算回来了!这天呐,黑得跟锅底似的,我这心里一直打鼓,惦记着您不认得路,在外面磕着碰着,或是碰上啥凶险,就一直在这儿候着,可把我冻坏咯。”
周桐望着老王那被冻得青紫的脸,心中暖流涌动,仿若春日暖阳破冰而出,眼眶竟微微泛红,心有触动,忙握住老王双手,只觉那双手冰冷刺骨,如攥着两块寒铁,声音不禁带上几分哽咽:“老王,辛苦你了,这般寒夜,难为你还惦记着我,要不是你,我怕是要在这黑夜里兜兜转转许久,不知何时才能寻到家。”
老王用力回握周桐之手,嘴角扯出一抹欣慰笑意,眼角鱼尾纹如菊绽绽:“少爷,说啥呢,伺候您是老奴本分。咱快进屋,别在这风口站着,冻坏了身子。”言罢,老王侧身让周桐进屋,还不忘用身子挡住风口,护着周桐。
二人相伴入屋,屋内暖意融融,与屋外冰寒仿若两个世界。炉火正旺,噼里啪啦作响,火星四溅,恰似欢快精灵在跳跃,驱散周身寒意。周桐目光一扫,瞧见床榻上少女仍在安睡,面容恬静,呼吸平稳,那原本苍白如纸的脸色,如今似被炉火映上一抹薄红,透着几分生机,心下稍安。
老王忙前忙后,先是接过周桐披风,细心掸去灰尘,挂在衣架,又快步走到炉灶边,手脚麻利地舀了盆热水,端到周桐面前,还递上干净布巾:“少爷,快洗把脸,暖暖身子,这一路风霜,可别着了凉。”周桐接过,微笑着点头致谢,洗净面庞后,顿觉神清气爽,疲惫似也褪去几分。
随后,老王从锅里端出热气腾腾的饭菜,摆放在桌上,饭菜香气扑鼻,袅袅升腾,在屋内氤氲开来。一盘清炒时蔬,翠色欲滴,饱含田间清新;一碗羊肉炖萝卜,汤汁浓稠,羊肉软烂,萝卜入口即化,暖人心脾;还有几枚粗粮馍馍,色泽金黄,散发着谷物质朴香气。“少爷,快趁热吃,虽说简单,可也能填饱肚子,攒些力气。”老王催促道。
周桐确实饥肠辘辘,也不客气,坐下便大快朵颐,边吃边与老王唠着,询问少女白日状况、有无异常,老王一一答着。
“这姑娘是真能睡,”老王一边擦拭着桌面,一边絮叨着,“从您出门后,就没见她醒过,不过瞧着气色倒是比先前好了些许,脸蛋没那么蜡黄了,嘴唇也有了点血色,许是您的照料起了效,伤口愈合得挺顺当,也没见发热、喊疼啥的,可算是让人松了口气。”
周桐嘴里塞着羊肉,含糊不清地点头,囫囵咽下后说道:“那就好,可还得继续留意着,她身子骨弱,又遭了那般大罪,怕是还得好生调养些时日。”说着,又掰下一块馍馍,蘸了蘸羊肉汤汁,大口嚼着,那满足的模样像是许久未曾尝过这般美味,实则是连日来的奔波忙碌、殚精竭虑,让这简单饭菜也成了珍馐。
老王在一旁添了碗热水,搁在周桐手边,继续道:“少爷,您说这姑娘到底啥来历呀?身上带着那死囚的刺字,可瞧着又不像是作奸犯科的主儿,怪可怜见的。”
周桐闻言,放下碗筷,眉头微微皱起,陷入沉思,片刻后才道:“我也摸不准,不过她既被送来这钰门关,定是有段曲折故事,等她醒了,再细细问吧。眼下,守城事大,咱这关城风雨飘摇,多一份助力是一份,若她身子养好了,愿意帮忙,也算多个人手。”
老王点头称是,但随即又浑身一震,“少爷,守城?我们来这不是训练那些人吗?”
周桐闻言,神色一凛,手中正欲送入口中的馍馍也停在了半空,他抬眸望向老王,缓缓将馍馍搁回碗碟,轻咳一声,斟酌着字句将今天和欧阳羽的推测和商量告诉了老王。
老王听得脸色煞白,身形晃了晃,似是被这惊人真相惊得有些站不稳,他抬手扶住桌沿,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少爷,这……这朝廷怎能如此狠心?咱们忠心耿耿,又没有犯错,千里迢迢赶来戍边,怎就成了被牺牲的对象?”话语间,已满是愤懑与委屈。
周桐转过身,神色坚毅,透着破釜沉舟的决然:“事已至此,怨天尤人毫无用处。既然知晓了朝廷的算计,咱们更不能坐以待毙,守城,是现下唯一的活路。守得住,或许能让朝廷重新掂量咱们的分量,盼来援兵;守不住,也要让金兵付出惨重代价,为关内百姓争取逃亡转移的时机。所以,每一份力量都至关重要,这姑娘若能恢复元气,多一人帮忙,咱们便多一分胜算。”
老王深吸一口气,挺直了佝偻的脊背,虽眼中仍残留着惊惶之色,但更多的是被周桐话语点燃的斗志,他用力点头:“少爷说得对,咱不能就这么认栽!老奴虽没什么大本事,可也愿跟着少爷您,拼了这条老命,守住这钰门关,绝不让金兵轻易得逞!”
周桐微微颔首,拍了拍老王的肩头,以示慰藉与鼓励:“好,老王,咱们齐心协力,明日还有诸多事务得筹备操持,你早些歇息,养足精神。”老王应了一声,收拾完碗筷,默默退下,屋内只剩周桐一人伫立窗前,望着窗外沉沉夜色,心底默默思量着守城的千头万绪,那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似已在关外的黑暗中隐隐蛰伏。
深夜里,有一巡逻的士卒正在走着,突然一道身影在他面前闪过,进了旁边的巷子里,那士卒目光一沉,随即朝着黑影的方向走去。没过多久,一道黑影越过了钰门关城头,向着远方遁去,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