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血色方程式（1/1）

地铁隧道的水滴声像倒计时的秒针。任航的指尖摩挲着芯片边缘的锯齿，那些凸起的纹路让他想起女儿乳牙的触感。苏婉儿正在用镊子从晶壁上夹取样本，突然的碎裂声让两人同时僵住——防辐射箱里的少女残躯正在汽化，飘散的血雾在空气中凝成斐波那契螺旋。

&#34；他来了。&#34；苏婉儿的声音轻得像怕惊动尘埃。隧道尽头的黑暗泛起涟漪，婴儿的身影从虚空中析出，赤足踩过铁轨时，枕木绽放出冰晶般的蓝玫瑰。

任航的太阳穴突突跳动。那些玫瑰的纹路与女儿小学作业本上的涂鸦一模一样，他记得某个暴雨夜，任菲用蜡笔在数学卷背面画满这种抽象的花，&#34；因为它们永远不会凋谢&#34；。

婴儿抬起手，隧道顶部的电缆突然活过来，扭结成dNA双螺旋的形状。苏婉儿怀表里的基因图谱开始发烫，当她试图取出时，表链突然融化，液态金属顺着她的手臂爬上脖颈。

&#34；等等！&#34；任航举起芯片，&#34；这是任菲最后的...&#34；

螺旋电缆如巨蟒扑来。任航被甩到墙上时，芯片脱手飞出，在即将落入铁轨的刹那，苏婉儿用嘴接住了它。金属的灼痛让她想起实验室爆炸那天，母亲最后的微笑。

婴儿发出困惑的呜咽。那些蓝玫瑰突然转为猩红，隧道里弥漫起铁锈味。苏婉儿吐出血沫，发现芯片表面浮现出全息投影——燃烧的孤儿院地下室，数百个培养舱排列成蜂巢，每个舱体都浸泡着与任菲面容相似的少女。

&#34；这是妈妈组织的实验。&#34；苏婉儿的声音因灼伤嘶哑，&#34；她们是用你基因培育的容器...&#34；

电缆螺旋突然崩解。婴儿的瞳孔分裂成复眼结构，每只眼睛都映出不同年龄的任菲：五岁在火场哭泣，十二岁被植入芯片，十七岁在机械蜘蛛体内苏醒。任航的战术匕首突然变得滚烫，刀柄上蚀刻的生日祝福正在融化。

隧道开始坍缩。苏婉儿拽着任航跳进防空洞时，身后传来玻璃破碎的脆响。那些晶化的墙面正在渗出血珠，在地面汇成发光的溪流，倒映着他们扭曲的倒影。

防空洞的应急灯突然亮起，照亮墙上的涂鸦。任航的呼吸停滞了——褪色的蜡笔画里，蓝玫瑰缠绕着机械蜘蛛，角落里歪扭地写着：&#34；爸爸，我在未来等你。&#34；

苏婉儿的怀表突然开始倒转。当分针逆时针划过表盘，防空洞的墙体如胶片般褪色，露出隐藏的实验室：培养舱、基因编辑仪，还有操作台上摊开的日记本。泛黄的纸页上，苏婉儿母亲的笔迹颤抖着写道：&#34；他们要我创造神，却忘了神也需要学会爱。&#34；

婴儿的哭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实验室的显示屏突然亮起，播放着任菲被植入芯片的监控录像。十四岁的少女在手术台上挣扎，机械臂刺入脊椎时，她突然转头看向镜头：&#34；告诉爸爸，蝴蝶要破茧了。&#34；

任航的匕首掉在地上。防空洞开始剧烈震动，那些培养舱的玻璃表面浮现裂纹，每个舱体内都睁开银河般的眼睛。苏婉儿抓住母亲留下的日记本，封底的金属徽章突然激活了某个程序——所有显示屏同时闪现血色方程式：

**Σ(痛苦)=∞

∴?爱∈??**

婴儿的尖啸声中，隧道彻底崩塌。任航在坠落时看见女儿从晶簇中伸出手，她的机械义肢开满蓝玫瑰，根茎刺入他的血管。最后的意识里，他听见苏婉儿在吟诵母亲的笔记：&#34；当无限伤痛遇到有限生命，答案只能是...&#34；

晨曦刺破黑暗时，城市中央的水晶塔顶端，两朵并蒂玫瑰在晨雾中绽放。一朵的花瓣是机械齿轮，另一朵的叶片是基因链。全息婴儿的投影站在花蕊中央，手中的怀表永远停在爆炸发生前的午夜。